黃金葛爬滿了雕花的門窗,夕陽斜斜映在斑駁的磚墻。老街坊,小弄堂,白墻黑瓦的淡淡的憂傷。過路的人們,踩在微有潮濕的石路上,發(fā)出輕輕的聲響,似流水拍打在嶙峋的怪石上一般。那份靜謐,蕩蕩的殘留在心間,似有悠然間的惆悵。這便是江南小鎮(zhèn)。
這景致,不難想象,似如白居易的那首《小柳橋》“細(xì)水涓涓似淚流,日西惆悵小橋頭。衰楊葉盡空枝在,猶被霜風(fēng)吹不休。”帶著點點滄桑的味道。
而李商隱來到江南,則更賞到江南的那分淡妝的妖嬈。“碧瓦銜珠樹,紅輪結(jié)綺寮。無雙漢殿鬢,第一楚宮腰。霧唾香難盡,珠啼冷易銷。歌從雍門學(xué),酒是蜀城燒。柳暗將翻巷,荷欹正抱橋。鈿轅開道入,金管隔鄰調(diào)。夢到飛魂急,書成即席遙。河流沖柱轉(zhuǎn),海沫近槎飄。吳市甲,巴z翡翠翹。他時未知意,重疊贈嬌饒。”大概是荷花盛時的六月吧。江南小鎮(zhèn)是沒有濃抹的,一切都是樸素的黑白,只有在六月的天里,才可在蓮粉紅的映襯下顯得些許妖艷。
“入夜天西見,蛾眉冷素光。潭魚驚釣落,云雁怯弓張。隱隱臨珠箔,微微上粉墻。更憐三五夕,仙桂滿輪芳。”方干的這首《新月》是秋季的江南,那是幽靜中的更一份悠閑。秋季的傍晚,江南要比他處更為清冷,月要更明亮。伴著點點明星,和輕唱的晚風(fēng),心情入水般的感受……
江南小鎮(zhèn),周莊便是人們向往的地方。周莊因有九百余年悠遠(yuǎn)的歷史和文化底蘊而被人們譽為中國第一水鄉(xiāng)。余秋雨所欣賞的便是江南小鎮(zhèn)這存于巷邑間古樸的文化,給予人的那一份悠悠的心境。“穿鎮(zhèn)而過的狹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橋,傍河而筑的民居,民居樓板底下就是水,石階的埠頭從樓板下一級級伸出來,女人正在埠頭上浣洗,而離他們只有幾尺遠(yuǎn)的烏蓬船上正升起一縷白白的炊煙,炊煙穿過橋洞飄到對岸,對岸河邊有又低又寬的石欄,可坐可躺,幾位老人滿臉寧靜地坐在那里看著過往船只。”周莊平常而悠閑的生活,這樣映入眼簾。在周莊人看來,這一切都是那么平凡,而對于生活于大城市中忙碌的人們,確實是一份難得的幽靜。也許生活就應(yīng)該這樣,淡然地進(jìn)行,但而不缺少活力,我向往這樣的生活,正如余秋雨所說:“沒有比江南小鎮(zhèn)更足以成為一種淡泊而安定的生活表征的了。”
周莊因水的存在而顯得更加清涼,因那斑駁的磚瓦而顯得古老,但經(jīng)歷史洗刷后,給人們留下更多的還是它那似蕭瑟秋風(fēng)下的靜立古木的淡泊安寧。對于周莊的氣質(zhì),余秋雨這樣說:“它們的前邊沒有險灘,后邊沒有荒漠,因此雖然幽僻卻談不上什么氣勢;它們大多有很有一些年代了,但始終比較滋潤的生活方式并沒有讓它們保留下多少廢墟和遺跡,因此也聽不出多少歷史的浩嘆;它們當(dāng)然有過升沈榮辱,但實在也未曾擺出過太堂皇的場面,因此也不容易產(chǎn)生類似于朱雀橋、烏衣巷的滄桑之慨??傊?,它們的歷史路程和現(xiàn)實風(fēng)貌都顯得平實而耐久,狹窄而悠久,就像經(jīng)緯著它們的條條石板街道。”
讀罷《江南小鎮(zhèn)》,寫下這么多,我也不禁想起臺灣女作家三毛,周莊便是她的故鄉(xiāng)。也許正因如此,她的文章,她的心才會如此細(xì)膩多感。坐在三毛茶樓中,點上一杯清茶,看著茶葉在水中輕盈的旋轉(zhuǎn),時而上時而下,最終落入杯底。漸漸舒展開那緊張多時的葉片,將葉中的綠色滲入水中,散發(fā)出縷縷清香。然后飲下,感受水的空靈,仿若周莊的靈魂一般,又似三毛輕輕的懷念和召喚。
漫步周莊,看到的不是秦火紅色的征戰(zhàn),不是唐金黃色的盛事,不是清灰白色的混亂,而是源于世間卻脫于世間的淡定。江南小鎮(zhèn)縱橫街道間黛色的水波,古舊石橋上的潮濕磚塊,樸素人家傳來的優(yōu)美歌聲,在人們的夢境中回蕩。#p#分頁標(biāo)題#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