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晚,下起了一場罕見的大暴雨。老人蹲在用水泥砌成的屋檐下,安靜地傾聽著雨打在屋頂上“噼啪噼啪”的聲音。屋里的玻璃窗上透露出昏黃色的燈光,讓人感覺很溫暖。雨點順著屋檐滴落而下,打濕了老人破爛又掉了色的褲管,一陣陣冰冷襲來。老人仰起頭來望著灰紫色的天空,陰暗沉沉的云朵把月亮淹沒了,看不到皎潔的月光。風(fēng)吹著雨絲胡亂地飄灑著,打在路旁的樹木的葉子上,“沙沙”的聲響。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同樣天氣的夜晚,父親把手上的書狠狠地砸到地上,嚴(yán)厲的說:“你知道獨奏者通常是怎么死的嗎?通常是餓死的。”老人還很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父親眉目里滿滿的憤怒,以及一點點的期待。幾十年過去了。這些年來,老人不惜違背父親對自己的期盼,毅然走上了這條自己真正想走的道路——帶著自己最喜歡的小提琴,獨自在不認(rèn)識的城市里的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演奏優(yōu)美的樂曲。還好,無論是流浪街頭,還是被人咒罵,自己從來沒有后悔過。因為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老人想著想著,在這個下大暴雨的夜晚,靠在墻壁上漸漸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清晨,微風(fēng)涼絲絲地拂過,一滴雨水從屋檐上滴落下來,落到地上碎了。老人微微地睜開了眼睛,顫抖著身體坐了起來,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雨后的新鮮空氣。不經(jīng)意間,一位背著灰色書包的小女孩來到了跟前。“老爺爺,您一定很快樂吧,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稚嫩的聲音響起,老人抬起頭來,用細(xì)微的雙眼細(xì)細(xì)的打量著小女孩。只見她的眼底盡是朦朦朧朧,似乎隱藏著一股捉摸不透的霧氣。“是啊。”老人看向小女孩背后那沉甸甸的灰色書包,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孩子,你也可以努力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跟在快樂的后面啊。”兩滴清淚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小女孩指了指背在背上的書包,與她年齡極不相稱的話語從她的口中吐出:“不行,我已經(jīng)被束縛了。”說著,快步地向前走起來,背后響起了老人飽經(jīng)滄桑的聲音,“孩子,當(dāng)你什么時候有了勇氣和決心,就掙開束縛勇敢地去追尋你真正想要追尋的東西吧……”抬頭仰望著天空,湛藍(lán)湛藍(lán)的,還透露著微弱的光芒。舉起手來,什么也抓不到。小女孩忽然感到內(nèi)心一陣猛烈的疼痛,想要追尋的東西就像頭頂上的天空一樣遙遠(yuǎn),舉起手來怎么抓也抓不到。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響起了老人的話,“孩子,當(dāng)你什么時候有了勇氣和決心,就掙開束縛勇敢地去追尋你真正想要追尋的東西吧……”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中午,陽光普照著大地,葉子,花兒都經(jīng)不起太陽的炙烤而低下了頭。老人背起了他的小提琴,緩慢地向這座城市的出口走去。他決定了,到達(dá)下一座陌生的城市,繼續(xù)用小提琴演奏優(yōu)美的樂曲。一陣風(fēng)吹過,樹葉相互碰撞“沙沙”地響著,傳遞著老人輕微的嘆息。明明有著自己想要追尋的東西,為什么人們往往沒有勇氣掙開束縛去追尋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