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冷的下這雨的夜晚,這樣暗的長街的轉角,總有人迎面撐著一把黑色的舊傘,匆匆走過。雨水把他的背影洗的泛白,直至我再度向雨絲的深處回顧……
終于我又看見了同樣是冷雨夜的那一天,那一天我同樣撐著一把黑色的傘……
廣元的寶輪鎮(zhèn)是一個小巧而又平凡的小鎮(zhèn)?;蛟S是太過于平凡了,以至我對她的感情如水般平淡。但當終有一天離開她時,我才察覺到心中的不舍。
記得是九年前的一天,也是將要離去的前幾天,晴朗的天空漸漸開始不知不覺地下起了小雨。又是同家人散步,不過不同于以前,這次確實與小鎮(zhèn)訣別。古龍說過:“離別是為了相聚。”可真正的離別來臨之時,心里總有一種永遠無法再相聚的辛酸。
雨淅淅瀝瀝的下,不多時地上便以被浸濕。路邊的水坑倒映著灰蒙蒙的天,也倒映著被霧已模糊的小樓。雨敲打在我的黑傘,也敲打在我的心間。滴答滴答,不知是雨的哭泣,還是我的低吟,總之一種難以名狀的惆悵充滿我心……
那樣的感覺我至今記憶猶新:思緒仿佛走上了童年里不知走了多少次的那條路沿著峰巒與溪谷蜿蜒而下,再蜿蜒而上。每一處微微轉折的地方,我都仿佛聽見滿山的樹叢在風中呻吟顫抖;在每一停駐處,都想聽見了與同伴嬉戲的歡聲笑語。天清氣爽,涼風習習,野姜花香氣散漫。頭上的月也正隨著奔逐的云朵精精開展。
唉,今夜冷雨,人心憂傷。矮矮的街邊房也因惜別而變得高大,短短的石板路也因離別而變得漫長。這都是我的記憶??!也許離開后再也無法回來,也許歸來時再無當時記憶,但我仍愛著那里,愛著這記憶之地……
如今又是冷雨夜,回憶過去九年的雨夜卻是另一番風景。故鄉(xiāng)的歌是一聲聲輕盈的呼喚,總在清冷的夜里響起。此刻,故鄉(xiāng)的面貌卻如一種模糊的惆悵,仿佛在雨夜里揮手離別。走過繁華街市的我不禁想起了曾經(jīng)的小巷,停下,駐足,含淚遠望北方的星空,記憶中的我們是否還在星空下訴說過往。唉,那時的他們現(xiàn)在都還好嗎?
多年后相似的夜里,心緒已有當年的離愁變成了今日的感嘆。當年前的思想都已沉入心底,然而歲月留下的思考卻逐漸涌上心頭:離開這么久了,是否還有傷感的必要?而每每面對這個問題,我總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歲月逝去,將記憶斜織成一句有一句的詩篇。而我總覺得她在什么地方靜靜地等我。于是穿過長街的我不得不放慢了腳步,再次向雨絲的深處回顧……